游啊游啊游十方

拨雪寻灯,燃灯续昼

[龙族/恺楚]飞鸟与鱼

全文1w3,是恺撒的生贺文~

为了这篇生贺重翻了龙族,啊,,,恺撒太难了(。

尽量不ooc了,也尽量尊重的原著。

观看愉快w


以下正文↓


四周很安静,男孩站在那里,落在耳中的只有风拂过白玫瑰花海的声响,安静的像是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又寂寞,但男孩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他沉默的抬起眼睛,凝视着躺在棺木中的女人。

那是一具精美的六角形棺木,棺盖是透明的,能让恺撒清楚的看见女人的脸,她穿着白色长裙,安详而美好,似乎下一刻就会从沉睡中醒来,给予他拥抱。

沉重的悲伤如水一般在四周蔓延开来,将男孩压垮淹没,喧嚣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同哀颂,如同赞歌。

男孩能想象聚会上人们觥筹交错的样子,他们穿着熨帖的西装,为古尔薇格这个姓氏的消失而举杯庆祝,家族等待了几百年的孩子,选中的领袖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加图索家了。

那些尖锐刺耳的笑声还没有消失,他完全可以闯入聚会,狂妄放肆的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碾在脚下,让那些老东西知道自己的不满与愤怒。

但他没有,或许是因为疲倦,或许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聚会毁了一场可以再办一场,恺撒再清楚不过,庆祝的方式一直有很多种。

他抬脚向那具女人躺着的棺木走去,四周的白玫瑰随着他的步伐一丛丛的腐朽衰败,他的身形也逐渐拉长长大。

当恺撒来到棺木旁时,他已经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最熟悉的样子了,那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被他藏在了岁月里。

年轻人垂下头,冰蓝色的眼睛中倒映出女人的样貌,她还是那么的美,记忆中她轻轻笑着,抚摸自己头顶的动作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可他还是失去她了,失去他的母亲,他所在意,所爱的人,无论他有多么的悲伤,用尽一切哭喊着祈求着,他都已经失去了。

恺撒趴在棺木的盖板上,与女人相隔很近,近到触手可及,又遥远的让他觉得压抑悲伤,但恺撒始终没有落泪,他还不想认输。

他的骄傲绝不允许他低头,那些早该入土了的老东西想看他怯懦退缩,他就该高昂着头,带着自己的骄傲,任性又狂妄一脚踹翻谈判桌,这才是他恺撒该做的事。

“我还活着。”他向棺内的女人打着手语,“古尔薇格的姓氏不会消失妈妈。”

火焰不知道从何处燃起,带着灼热的气息,白玫瑰已经全部凋零消失了,烈焰像是一把利刃撕碎了什么,露出下面浓墨重彩的黑,一切都变得扭曲崩坏。

但恺撒依旧待在棺木前,看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四周的异样,面无表情的打着手语,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却柔和而温暖,深处结着厚厚的冰。

“妈妈,别担心,没有人会在意皇帝的姓氏,而古尔薇格也绝不是卑贱的姓氏。”

金色的光芒在他眼中如同熔浆般流动,露出古龙的森严与威武,倨傲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领域在此刻无声无息的张开,成千上万的黑影出现在四周,围绕着他飞舞,有些小心翼翼的收敛了所有爪牙落在年轻人的身上,像是最忠心的猎犬匍匐在主人面前。

无数黑影在烈焰中穿梭着,如同魔鬼的共舞,可火焰却越烧越旺,它张开利齿将一切燃尽,包括那具精致的六角棺以及里面的女人,她化作了灰烬。

没有了白玫瑰,没有了嘈杂的笑声,连那些黑影也都消失殆尽,恺撒的面前空空荡荡,除了实质般涌动着的黑暗,世界重归寂静。

这一刻从血脉中流淌而出的孤独,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崩溃,可恺撒的脸上却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站起身重新向前走去,实际上他的脚下根本没有路,也没有人告诉他他是在前行,还是在往回走,直到他看到有光在黑暗中亮起,才停下了步伐。

天空变成了铁灰色,厚厚的云层聚集在头顶,大雨还未倾盆而下。

人潮在他身边涌动,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偶尔有几个还需要一边打电话处理工作,一边抓紧时间吃早饭,恺撒这种看起来悠然闲适的人出现在这里,显得奇怪又格格不入,好在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样的人。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生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手中握着一柄黑鞘的日本刀,站姿笔直而僵硬,浑身肌肉紧紧绷着,像一只藏匿在草丛中的猛虎,任何一个胆敢靠近的人都会被他的利爪撕扯成碎片。

以恺撒的角度只能看见男生的半张脸,他正抬头望向天空,黑如点漆的瞳孔中映出那片无边无际的铁灰色云层。

他明明站在人潮中,却孤独的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

男生似乎察觉到了恺撒的注视,转过头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象征着权与力的金色在他眼中如火炬般熊熊燃烧起来,明亮的刺眼,却又冰冷威严的另人心生畏惧。

虎豹就该与虎豹同行,而此刻,皇帝与君王正相视而立。

————

云层压的很低,有沉闷的雷鸣声在其中响起,呼啸的狂风刮过树梢,这座城市看起来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大雨。

恺撒醒来时,雨水已经伴随着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落在窗户上了,听起来很吵。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屋内没有拉窗帘,但依旧昏暗,梦中那双危险冰冷的黄金瞳清晰的在脑海中浮现,以及那个孤独的站在人潮里,手握刀剑的人。

恺撒并不意外自己梦到了母亲,真正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梦到了楚子航。

最近他总会做这样的梦,梦中走过一条又黑又长的道路,当光芒从尽头亮起的时候,他都会见到同一个人 。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倨傲被毫无反抗的抚平,血之哀给予他的孤独也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平静和温暖。

他对于楚子航的态度显然不大对劲,但恺撒并不反感,如果世上能有这样一个人,他光是站在那里,存在着就能软化自己内心所有尖刺,将那些激烈的始终无法抹去的悲伤安抚下来,相信没人会反感。

其实恺撒大可以忘掉这个莫名其妙的梦境,也可以忽略掉自己内心的悸动,假装那只是错觉,但逃避向来是懦夫才会做出的选择,而恺撒自认懦夫这两个字永远不会冠在他的头上,况且想清楚自己对楚子航的感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

认定的宿敌?必须战胜的对手?他都这么看待过楚子航,可恺撒相信,正常人面对宿敌或是对手,都不会抱有介入对方生活,甚至是人生的想法。

这种感觉堪比他牢牢抱着想要把自己吞食入腹的猛虎,深情款款的对它说“亲爱的我们回家,家里的饭菜都给你准备好了”。

恺撒被自己的想象逗的笑了一声,但没过多久,这点愉快就被无奈掩盖住了,他轻声对自己说着,“好吧好吧,我的确喜欢他。”

喜欢到觉得抱着猛虎共度一生这种事,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楚子航什么,要知道去年的自由一日他还和楚子航打的不可开交,两个人都没有留手,看起来像是对死敌,恨不得刀刀见血。

恺撒想了想,但如果他向家族里的那群老家伙说出自己的性取向,再把楚子航这三个字拉出溜一圈,他大概会成功实现自己多年来的夙愿,例如一脚踩上了叔叔的底线,那个种马老爹也会惊慌失措的跑回来,其效果不亚于他正式宣布自己改姓“古尔薇格”。

“我的喜欢可没那么廉价。”恺撒嘟囔着,从一旁拿过手机,准备先给自己安排一架去往中国的飞机。

他想要见到楚子航,无论是追求还是告白,都是在见到楚子航为前提下展开的。

恺撒并不担心这样会不会太突然,既然想清楚了就该义无反顾的去做,所谓等待只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不过现在是暑假,想要见到楚子航只能千里迢迢的赶到中国。

外面的暴风雨已经快停了,雨小了很多,恺撒打完电话,看着拨号界面思考了一会。

他有楚子航的号码,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在电话里表露自己的满腔深情,但这样太突兀了,且很不真诚,恺撒想着退出了拨号界面,顺便关上了手机。

追求楚子航实际上是一件极具风险,且成功率很小的事,有点理智的人在面对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时,都会知道知难而退这四个字怎么写。

虽然对于恺撒来说,这还不能成为他退缩的理由,但他的确该好好想想怎么接近楚子航。

好在这种烦恼并没有让恺撒纠结太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笑,重新打开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不能告白,但问候是必要的。

————

在意大利还是深夜的时候,中国的东方已经升起了太阳,热烈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入屋内,映照出斑驳的倒影。

男生穿着红色的运动球衣,独自在宽敞的篮球场上运球奔跑着,冲刺,突进,他如同一把利刃抵达篮下,手臂青筋暴起,身体在空中舒展开来,露出的肌肉线条看起来紧绷流畅且富有力量感。

他将篮球砸入框中,连球框都因为这一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男生喘息着,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球衣,早晨锻炼到此为止,接下来他该去淋浴,然后回到房间填写好今天的“卡塞尔学院假期日常报告表”。

楚子航已经在脑海里规划好了一整天的行程计划,只需要精准的按照上面的时间去做就好,但今天却出了一点不大不小,至少在他眼里看起来没什么的意外。

他的手机响了,有人给他发来一条短信,这条信息打断了楚子航进淋浴间的步伐,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

“以恺撒·加图索的名义,当然我更想以恺撒,不加任何姓氏的,只单单是我的名义来说接下来的话,请相信这不是恶作剧,也不是无聊的谎言,或许在你看来有些突兀,但我对此早有预感。”

“发错了?”楚子航有些诧异的挑起眉梢,但恺撒并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点错收信人这种事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身上。

楚子航没有着急回信,他在等待恺撒的第二条短信,这或许是皇帝假期无聊时想起自己唯一的对手,而突发奇想的约战,也或许是表达发错信息的歉意,总之无论哪一种,他都可以得到答案。

楚子航并没有等太久,第二条短信很快紧随而至。

“我将在明天抵达中国,来到你的面前。那句话比起文字,我更想站在你的面前亲口对你说,这无关我的家族,也无关学院,但希望说出那句话后迎接我的不会是君焰,最后,附上恺撒·加图索真挚的问候。”

这两段话堪称虎头蛇尾,至少楚子航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也没理解恺撒的意思,他想了想,觉得比起自己思考,还是直接问出口更加方便。

如果恺撒准备提着狄克推多和沙漠之鹰站在他的家门口,在这之前他至少还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和妈妈解释,例如恺撒是他在学校击剑社认识的同学,钟爱军械之类的,这次暑假只是拿着模型过来和他探讨探讨人生哲学。

楚子航一边向淋浴间走去,一边发出了一个问号,他不需要说太多,因为恺撒会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对方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一直到楚子航把手机封进防水袋里,也没有收到第三条短信。

等楚子航洗完澡,填好了“卡塞尔学院假期日常报告表”,收件箱还是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动静,只有一个问号孤零零的挂在上面。

他轻声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麻烦,恺撒既然说过这不是谎言,那么以他的性格就一定会在明天太阳落山前拜访他,差别只在于他是拿着鲜花还是提着猎刀,就算楚子航现在发短信拒绝恺撒的拜访也没用。

房间外面,女人们的嬉闹顺着没有关严的门飘了进来,明明走在外面都已经是要被人喊阿姨的年纪了,却还像二十多岁的窈窕少女,不过她们的确漂亮,保养的也很好。

楚子航侧耳静静的听了一会,突然松了口气,女人们突发奇想的决定明天出去逛街,而不是窝在家里喝酒。

如果他足够幸运,或许恺撒正好能和妈妈所在的姐妹团错开,那么无论他到时候要说什么,又会带着什么前来赴约就都没关系了。

但楚子航还是由衷希望那位骄傲霸道的贵公子不会乘坐直升飞机直接降落在他家的草坪上,毕竟那个中二病的确能干出这种事。

————

层层阴云笼罩在这座城市的上空,雨水很快伴随着电闪雷鸣落下,空气变得潮湿而闷热,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少了很多。

明明昨天还天气晴朗,可今天从上午开始就连绵不断的下着雨,在外面没走几步,身上渗出的汗就快浸湿后背的衣服了。

楚子航缓缓呼出一口气,上抬伞面看了一眼天空,或许他今天该开车出来买东西,在夏天步行出门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放在口袋里的电话恰好响起了铃声,楚子航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把伞移到了提着塑料袋的手上,空出一只手接电话。

“妈妈。”他说完这两个字后就沉默了下来,等着对面的女人开口。

苏小妍甚至没发现自己的儿子现在在外面,声音含糊的笑着回了姐妹一句话,才对楚子航说,“子航呀妈妈今天就不回家了,要住在你姗姗阿姨那,晚上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爸爸要应酬的。儿子乖啊,你放心,妈妈明天上午就回家,到家了给你做松茸吃!”

楚子航听到最后半句话,下意识想起了被妈妈糟蹋过的厨房和锅里黑乎乎,辨别不出原来样貌的东西,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

“好,玩的开心一点妈妈,睡前别忘了喝牛奶。”他说完停顿了一下,又着重补充了一句,“记得用中火加热。”

“知道啦我的乖儿子,姗姗已经帮妈妈准备好牛奶了,你在家里乖乖的,佟姨这两天回家了,午饭别忘了给自己订份外卖!等到明天妈妈就回去啦!”

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这种嘱咐用在他身上算不上合适,但这句话楚子航也就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口的打算。

他垂下眼帘应了一声,又和妈妈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楚子航看了眼时间就重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沉默的向前走去。

恺撒注定会在今天拜访他,妈妈的选择让他松了口气,在妈妈的眼里他一直个让人放心的孩子,而好孩子绝不会从网球包里抽出一柄日本刀和别人缠斗在一起。

楚子航不想在妈妈的面前露出怪物的一面,那一面只要在那间神经病汇聚的学院中展现出来就好了。

红色塑料袋在走动间发出细微的声响,楚子航低着头,雨已经开始下大了,沾湿了他的裤脚,布料湿哒哒的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于是楚子航无声的加快了步伐,但如果他知道在家门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楚子航大概会走的再慢点。

穿着浅色西装的人打着一把黑伞站在他的家门前,身形结实挺拔,他背对楚子航站着,楚子航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看到了伞下露出的璀璨金发。

恺撒没有提着那柄名叫"狄克推多"的猎刀,西装内看起来也放不下沙漠之鹰,楚子航皱了皱眉,更加搞不懂恺撒为什么会突然造访,毕竟以他们两个人的交情,还远远不到能在假期互相找对方玩的程度。

在楚子航出声前,恺撒似乎听到了身后人的脚步,转过了头,冰蓝色的眼睛倒映出男生的样貌。

他笑着抬起手向楚子航打了个招呼,“假期生活过的怎么样?”

比起恺撒的热情,楚子航就显得平淡到有些冷漠了,“一个很好的假期,如果没有别人的打扰。”

恺撒无奈的耸了下肩,“我以为你稍微会表达一下对我的欢迎。”

楚子航面无表情的看着恺撒,过了一会才淡淡道,“欢迎。”

恺撒并不介意楚子航的态度,“不先请我进去坐坐?”

楚子航微眯起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恺撒,疑惑在眼底一闪而过,他和恺撒都是不会退让的人,如果当年能有一个人后退半步,他们也不至于在学院里发展成人人皆知的宿敌,但今天的恺撒简直像磨平的利爪和尖齿的狮子。

楚子航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恺撒笑了笑,“我从意大利赶过来,可不是为了站在大门口对你说那几个字。”

“你想当着我的面说。”楚子航淡淡道,“我现在就在这里。”

“玩文字游戏并没有意思。”

“你明白到底是谁在玩文字游戏。”楚子航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隐形眼镜后的黄金瞳在熊熊燃烧,可惜的是恺撒并没有受到影响。

“你真的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坐坐?”恺撒转移了话题。

楚子航再度沉默了下来,看向恺撒的眼神里也难免带了点狐疑,恺撒今天的表现不仅仅像个收敛了爪牙的狮子,简直和面团没什么两样,放在平时他绝对不会这么克制和谦让。

以恺撒一贯的作风风格,用这几个字来形容他,都算的上是侮辱了他的骄傲。

片刻后,楚子航收回了视线,“进来吧。”

恺撒依旧把目光牢牢放在楚子航的身上,实际上会像楚子航这么对他的人实在不算多,大多数人为了他的姓氏都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各种任性的要求,毕竟他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但在楚子航的面前,他只是恺撒,如果非要加个头衔,那最多是学生会主席。

恺撒笑了一声,看上去挺愉快的,跟着楚子航进了家门。

楚子航穿过草坪,把还在滴水的雨伞放在玄关处,带着恺撒来到客厅,礼貌性的为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恺撒接过杯子闻了闻,“我以为你会给我倒一杯威士忌或者红酒。”

楚子航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这里没有能够得上你品味的罗曼尼康帝。”

恺撒耸了下肩,“不是罗曼尼康帝也可以,我不介意。”

楚子航没回答这句话,抿了口温热的水,淡淡道,“说正事吧,为什么来中国?我记得学院里的人说过,泊涛菲诺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恺撒每年夏天都会去到那个意大利小镇,那里富豪云集,却朴素自然,海鸥成群结队的在海面上飞舞,海下则拥有着独属于海洋的魅力,学院中很多人都知道波涛菲诺,导致楚子航也知道了一些。

“当然,那里是很好的潜水港,下面有很多红珊瑚,还有古代轮船的残骸,如果你愿意,说不定能从残骸里找到公元前的东西,你会喜欢那里的。”恺撒的喝水的姿势像是在品尝一杯烈酒。

楚子航不为所动,“你知道我的意思。”

恺撒放下杯子,“我知道,所以你希望我现在就说?”

“我认为我们之间没什么事可以用来寒暄。”楚子航的声音有点冷淡。

恺撒不置可否,“寒暄是中国人的礼仪,可我是个意大利人,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你在犹豫?”

“对我来说这件事很重要,犹豫是正常的表现,这代表我在思考,我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楚子航皱起眉,“和我有关?”

恺撒点了点头,“你是主角之一。”

“那另一个主角?”

“我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子航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恺撒消磨完了,“你从意大利飞过来只是为了和我聊这些废话么?”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确是来找你聊‘废话’的。”恺撒收敛了脸上的笑,抬起头直视楚子航的双眼。

他的态度让楚子航觉得很奇妙,在学院里没什么人愿意直视他的双眼,就算他是狮心会会长,学院内的学生崇拜他仰慕他,但不代表他们会喜欢那双危险锐利的眼睛。

“我喜欢你,所以我会追求你。”恺撒用着理所当然的口吻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楚子航懵了一下,把内心升起的细微异样压了回去,声音冰冷,“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恺撒伸手指了一下楚子航的口袋,手机在口袋中露出一角,“你知道这不是谎言,我在短信里说过了,况且我没必要为了这个玩笑特意从意大利跑到中国。”

楚子航面无表情,他只觉得荒谬,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放恺撒进来,“听说你的家族会给你安排好新娘,如果你不满意那位女孩,学院中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更适合挡箭牌这个角色。”

“我说过这和家族没关系,我甚至不知道那群老家伙给我安排的未婚妻是谁。”恺撒并不意外楚子航会这么想,但这件事必须要解释清楚。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我以恺撒的身份说出口的,不加任何姓氏,如果一定要加,那就是恺撒·古尔薇格,这是我母亲的姓。”恺撒的神色看起来认真而严肃,但他又那么的骄傲,“况且反抗家族的手段有很多种,我不会选择这种低劣恶心的方法,那是在侮辱你,也是在侮辱我。”

楚子航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恺撒,“去年的自由一日我们还打的不可开交,聚众械斗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你把我当做敌人,我也没把你当做过朋友。如果你想享受征服对手的快感,我可以答应你的约战。”

楚子航就差明确说出打完这一架就快点离开这句话了,他没兴趣陪着恺撒玩所谓的恋爱追求游戏。

恺撒叹了口气,“看起来你并不相信……”

早在之前他就该明白自己的心思,楚子航在他眼里从来是不一样的,除去母亲以外,这么多年来唯一入了他眼并且放在心上的只有楚子航,但他没有意识到,骄傲蒙蔽了他的双眼,而恺撒还没有拨开迷雾就率先抽出猎刀将对方当作了值得一战的宿敌,这大概是他做出的最愚蠢的选择。

“我相信你说的话。”楚子航淡淡道,“所以我已经给出了答案。”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答应了,我就该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在耍我,毕竟我在认真对待这件事,我也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恺撒由衷说道。

“不需要考虑,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我知道。”恺撒看上去并不难过,他早就猜到了楚子航的答案,“但这并不妨碍我追求你不是吗?”

他端起水杯,敬酒般对着楚子航举起了杯子,笑了笑,“我的时间还有很多,你没法让我放弃。”

他的骄傲与霸道在此刻咄咄逼人,楚子航却不觉得厌恶或是烦躁,他甚至有点好奇恺撒能为了这句话做到什么程度,不过好奇归好奇,楚子航很清楚自己不会答应,就算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苏茜,他的回答也只有拒绝。

“你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楚子航开始下逐客令,“你该走了。”

恺撒有些无奈,他早就猜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楚子航不会允许他再留下去,“好吧,我还会来找你——”

“不用了。”楚子航打断了他的话。

恺撒笑了笑,站起身,没有回答,但以他的态度来看显然不会乖乖听话。

“走了。”恺撒的动作比楚子航想象的要干脆利落,他甚至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摆了摆手就向门外走去,顺便拿过放在一旁的黑伞。

一直到他打开门,裹着雨水的风涌进屋内,恺撒才特意回过头,扬起眉向楚子航开口说,“待会见。”

外面的风很大,恺撒的金发在风中飞舞,看起来很凌乱,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像正午阳光下的海面,夺目而耀眼,隐约有金色的光华在海面中升起,提醒着楚子航他们是同一类人。

恺撒是故意的,楚子航看着已经关上的门,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记忆就像老旧的电影,有什么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但下一秒就变得支离破碎,只留下沉重而压抑的情绪,很快连这种情绪也消失了,似乎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错觉。

外面的雨还在下,云层迟迟无法散开,楚子航透过窗户看着恺撒撑伞离开的身影,突兀的想起了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的确算不上美好,却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又莫名想到了那柄放在网球包里的村雨,痛苦与挣扎充斥在脑海中,违和感悄然而生,远处传来魔鬼的笑声。

外面,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伞面上,手工皮鞋踩过一片积水,恺撒走的不算快,他一直走出大门,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他离开的地方。

笑容从恺撒的脸上褪去,连带着那些骄傲与张扬也一起消失了,冰蓝色的眼睛里荡起波涛,沉重的悲伤在其中缓缓流淌,可他的表情看起来却那么平静。

他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想承认。

雨还在连绵不断的下着,越下越大,雨水冲刷过街道,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暴雨中,恺撒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金色的火光在深处燃起,领域张开,镰鼬带着名为声音的猎物来到他的耳边。

世界上似乎只剩下嘈杂的雨声,从天而降的雨水落在伞上,屋檐上,草地上,可他还是听到了,听到了隐藏在滂沱大雨后的葬歌。

《安魂弥撒曲》,曾在他母亲葬礼上播放的歌,这一刻又重新响起。

恺撒回过头,顺着葬歌传来的声音看了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男孩,他穿着黑色礼服,站的很远,打着一柄大大的雨伞,另一只手上则捧着白色玫瑰,郑重其事的像是要去一场参加葬礼。

男孩似乎察觉到了恺撒的视线,伞面上抬,那双黄金瞳在刹那间刺穿雨幕,怜悯而嘲讽的看着他,这种神情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却那么自然,而下一秒,风从远处呼啸而来,吹散了男孩手中的玫瑰花束,花瓣随着风四散开来……

葬歌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彻底被雨声掩盖,男孩也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了掉落在污水中的,快要凋零的白玫瑰。

恺撒无声的笑了笑,他像是没看见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平静的转过身向自己停车的地方走去。

他轻声感慨,“真是漫长的雨季啊……”

如果能再漫长一些就好了。

————

恺撒再次来到他不久前离开的地方,按响门铃时,楚子航正在准备自己的午饭。

原本来做这件事的佟姨请假了,昨天她刚离开,坐上了回家的车,等到后天才能回来,好在楚子航从不是四肢不勤的少爷,做饭在他眼里只是小事。

唯一觉得不习惯的只有在切肉的时候,他总觉得村雨比菜刀用起来更顺手,犹豫了一下,楚子航还是顺从本心的从网球包里拎出了村雨。

那是一柄修长的日本刀,刀光清澈明亮,在学院时楚子航时常拿着它,很少离身,但放假回到家,他就不再是那个拥有着黄金瞳的狮心会会长了,村雨只能委屈的待在网球包里,连出鞘的机会都少的可怜。

而此刻,楚子航正用着这柄大名鼎鼎的御神刀,手脚利落的把猪肉一刀刀切成薄厚正好的肉片,放进碗里,打算待会下锅做一道家常菜,但还不等他处理完食材,恺撒就已经抱着一捧玫瑰站在门口了。

在刚下飞机的时候,恺撒就想过自己要不要带一束花,但如果他要见的是一位娇俏可爱的女孩,这种行为当然是正确的,可他去见的是楚子航。

递给楚子航玫瑰花,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挑衅宣战,例如提前送上墓碑前的葬花之类的,于是恺撒自然而然的放弃了这个想法,但现在不一样了。

恺撒按响门铃,无所事事的在心里想着楚子航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打开门后,他才告白过的人却拎着一柄日本刀,刀身上还沾着不知道从哪来的肉沫。

恺撒只低头瞟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神色不变,“这是我的见面礼么?”

楚子航压根没理会恺撒说出的这句话,“你来做什么?”

恺撒说,“我记得我一个小时前说过——待会见?”

楚子航皱起眉,“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恺撒耸了耸肩,“花在你身上可不叫浪费。”

他说着,抬了一下拿着玫瑰花的手,“不先让我进去吗?”

楚子航看着那束玫瑰,淡淡道,“毫无意义,我们之间不可能,你的家族也会阻拦你。”

“当然,他们当然会阻拦我,如果我宣称爱上了你,那群老家伙会暴怒的掀了桌子,然后停了我的银行卡,甚至是剥夺我的继承人身份,剥夺我的姓氏。”

恺撒冰冷而嘲讽的笑了一声,蓝色的瞳孔中再次浮现出凉薄的神色,但这种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他说,“但谁在意呢?我求之不得,加图索的荣耀,哈,谁愿意要谁要吧。”

“这和我没关系。”

“这的确和你没关系,是恺撒爱上了你,而不是恺撒·加图索。”

楚子航没有回答,拒绝的话他已经说得够多了,而且他看的出来,就算再拒绝几百遍恺撒也只会越挫越勇,他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事。

雷雨声中,沉默逐渐蔓延开来,恺撒等了一会,他知道这次没法像上一次那样轻松进门了,但能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思和家族无关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恺撒看起来并不沮丧,或者说楚子航的态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好吧,那我就先离开了,但在离开前——”

他将花束递到楚子航的面前,“收下这个?”

或许是恺撒脸上的笑过于温和,又或许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真诚的让人无法拒绝,在楚子航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接了过去。

恺撒笑了笑,“谢谢,明天见吧。”

他轻轻笑着,接着说道,“等到明天……这场雨就会停了。”

楚子航没有多说什么,今天的恺撒和学院中的那位骄傲霸道的皇帝简直判若两人,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又像是经历了什么悲伤而压抑的事,收敛了所有尖刺,一步步跋山涉水来到这里。

他犹豫了一下,“再见。”

“我们会再见的。”

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着,恺撒转身离开,可比起之前的干脆利落,这次他的步伐显然要慢一些,楚子航没有目送,曾出现过的违和感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让他觉得烦躁沉闷,他甚至想挽留住恺撒。

如果让他离开……他似乎会失去什么,失去自己绝不想抛弃的东西。

楚子航关上门,缓缓呼出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先从家里找出一个花瓶,把恺撒送的玫瑰插进去,但他低下头,那张插在玫瑰花中,几乎被花瓣完全挡住的卡片恰好映入眼中。

楚子航猜到了什么,他伸手缓缓拿出了卡片,上面用钢笔写着一句诗,很短,是泰戈尔的那首著名情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耳边淅淅沥沥的细雨声在刹那间变成滂沱大雨,有什么在远处轰鸣作响,又有什么在崩塌破碎。

他还是失去了,无论重不重要,他都已经失去了。

楚子航拿着卡片的手轻轻颤抖着,面前的文字在纸上扭曲成一道道黑线,再也看不出原来的痕迹,巨大的惶恐笼罩着他,他似乎在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回到了暴雨的牢笼,十五岁的男孩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一切发生,最后狼狈逃窜。

理智开始变得混沌又逐渐清明,或者说他从没有这么清醒过,楚子航蓦地抬起头,耳边传来的雨声越来越大,隐约有马蹄声踏破雨幕,而那束娇艳的玫瑰还被他捧在怀里。

“人类,觐见吧!”

远处传来低沉的声音,楚子航听见了,神明曾对那个男人说过这句话,而现在面对这句话的人变成了自己。

某种场景和梦境逐渐重合,他再一次身临战场,楚子航并不介意这是真实还是虚幻,因为他只会做出同一个选择。

楚子航弯下腰,轻轻放下玫瑰与那张卡片,握紧了手中的刀剑,炽热的黄金瞳在此刻骤然点亮,像是藏着择人而噬的猛兽,记忆也尽数回归。

“很美好的一场梦。”楚子航轻声说着,语气是和脸上表情截然不同的温和,“只可惜太短了……”

他抬起头,直面那位端坐马上的神明,所有的温暖与美好在此刻褪去,刀身上粘着的可笑肉沫也消失了。

他高昂着头,君焰的火光熊熊燃起,男人持刀跃起,冲向神的御座,就像他曾无数次设想过的那样,就像他曾做过的那样。

梦该醒了。

————

雨越来越小,没过多久就已经完全停了,厚厚的铁灰色云层逐渐散去,似乎下一秒就会有阳光穿过云层,久违的洒在大地上,可恺撒等来的并不是阳光,熟悉的黑暗侵蚀着世界,抹去所有色彩,让一切重归寂静。

恺撒停留在原地,这一次他没有前行,也没有后退,只是站在那里,看起来却那么悲伤,这种感觉从母亲去世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身上了,可这一刻,恺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

过了很久,久到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单薄了起来,黑暗中才隐约有马蹄声响起,有人骑马向他奔来,那个人还没有彻底现身,但如山般的威严已经压在了恺撒的身上。

黑暗被撕开了一角,君王露出身形,他高坐在八足骏马上,披着暗蓝色的风氅,脸上扣着一张面具,赤金色的眼睛森严而锐利,像是神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蝼蚁,没有丝毫情绪。

他抬起手,由世界树树枝制成的弯曲长枪被他提在手中,随时准备投出,白色的丝线从昆古尼尔的枪尖出发,连接到恺撒的胸膛处,锁定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

恺撒轻声笑着,骄傲与张扬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冰蓝色的眼睛浮现出黄金般的光芒,灼热而耀眼,他看起来还是那么悲伤,却突然鲜活明亮了起来。

他面向君王张开怀抱,像是根本没看到那柄危险的长枪,“欢迎回来。”

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真正迎回他想见的那个人,昆古尼尔也没有被投掷出,顺着既定的轨道贯穿心脏。

梦境终于破碎了。

“您该醒了。”管家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恺撒缓缓睁开眼睛,看起来清醒的像是根本没睡着过,那场梦境也没有在他脑海里留下任何痕迹。

“什么时候了?”

“会议还有十五分钟开始。”管家微微弯腰回答道。

恺撒点了点头,“我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三十八分。”

“这么短吗?”恺撒轻声说着,转头看向窗外,意大利的天空万里无云,热烈的阳光倾洒而下,“总觉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可他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场连绵不断的暴雨,记得那束火红艳丽的玫瑰,他或许还梦见了一个人,但他记不得那个人究竟是谁,只是觉得孤独与无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空荡荡的。

管家恭敬的站在旁边,没有回答恺撒的自言自语。

“狮心会怎么样了?”恺撒突兀的问道。

管家回答道,“今天上午狮心会刚选出了新任会长,是二年级龙族历史学专业的巴布鲁,需要我整理一份资料交给您吗?”

“不用了,阿巴斯……”恺撒顿了一下,某种违和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但转瞬即逝,“已经举行完交替仪式了?”

“是的,上午刚结束。”管家问,“您想要回学院看一眼吗?”

恺撒摇了摇头,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薄毯,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时间差不多了,学院的事稍后再聊,走吧,去听听那些老东西怎么说。”

“昨天家主看起来很生气。”管家担心的说道。

恺撒嘲讽的笑了一声,“他当然生气,但谁在乎?我并不介意他剥夺了我的姓氏或者是继承人身份,至于家族选择的新娘?如果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乖宝宝可能会接受。”

管家深深的弯下腰,没有再开口。

“别担心,毕竟我不会把沙漠之鹰拍在桌子上,然后正式宣布自己改姓古尔薇格。”恺撒向门外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深处依旧结着厚厚的冰。

他推开门,步入阴影,将阳光彻底隔绝在身后,在那么一瞬间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雨声。

他或许察觉到了自己失去了什么,又或许没有。

“真是一个好天气……”他轻声感慨着,向会议室走去。

————

卡塞尔学院中,勤奋些的学员已经起床了,进行锻炼或者是背书,可某位被众人崇拜仰视的主席却还窝在寝室里,听着小恶魔给自己讲故事。

“老虎和狮子都那么独孤,又那么骄傲。”

梦境里,小魔鬼坐在高脚椅上,双脚悬空,他一边晃着脚,一边仰头看向窗外,口吻平淡的让路明非听不出什么情绪,“哥哥你看,老虎曾因为自己的懦弱逃避付出过代价,所以无论他遇见了什么,都不会再后退,而狮子……他的骄傲是一面旗帜呐,他宁可带着他的骄傲死去,也不会折断它。”

“听起来倒挺像师兄和老大的,你确定不是在和我说他们么?”路明非下意识吐槽着,心道但按照老大这样的人物,说什么孤独这两个字都不会降临在他身上,要什么有什么,这种人生如果算孤独,他倒不介意自己孤独一点。

路明泽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嘴角高高扬起,没有肯定路明非的话,但也没有否定。

“哥哥想听完这个故事么?”

“不想。”路明非果断拒绝,“下午还有任务等着我执行,我需要好好休息,快点让我回去!”

他现在是学生会会长,带着一对黑眼圈出场看起来委实不大拉风,简直浪费了伊莎贝尔给他做好的造型。

“好吧好吧。”小魔鬼从椅子上跳下来,“客户就是上帝,哥哥的意见最大,那故事就到此为止啦,但我暂时还不能放哥哥离开。”

他抬起头看向路明非,黄金瞳中流淌着的情绪让路明非有些看不懂,似乎是悲哀,又似乎是怜悯,“你忘了么,我们还有一场葬礼需要参加啊,哥哥。”

“什么?”路明非一愣。

路明泽笑了笑,那些悲伤和怜悯像泡沫一样在瞬间消融破碎,他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哥哥你知听过一句话么,孤独的人如果遇见同样孤独的人,就算一时向对方举起刀剑,也总有一天会放下,然后给予拥抱……”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楚子航心里的那个死小孩永远停留在了十五岁,被禁锢在暴雨的牢笼中,他驾驶着迈巴赫高速行驶,却始终冲不出命运的雨夜,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悲伤与孤独。

而恺撒在脱下所有光鲜亮丽的外皮后,被他藏在岁月里的孩子仍满脸泪痕的独自站在米兰大教堂内,看着那具精美的六角棺木,愤怒和悲伤时刻灼烧着他的心脏,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同样悲伤,同样孤独,也同样无力。

后来,他们在屠龙的学院中相遇,恺撒和楚子航本可以成为对方无法割舍的友人,甚至更进一步的关系,但骄傲却率先让他们产生摩擦,手持刀剑,相向而立。

总有人会后退一步,可是哥哥,一切都太晚了。

“我们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因为世界已经遗忘他了。”


评论(8)

热度(117)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